夜渐渐暗了下来,微薄的凉风静静地吹着,丝毫不顾及叶宁的心情。
这微凉的是风,更是叶宁的心。他反复想着容椹蔺的话,一时之间竟是纠结住了,连容椹蔺何时离去,都没有注意。
对冷沛染而言,冰阆宫使者的到来,绝对是一个莫大的仙缘,甚至从此改变一生。可是,这种改变是好的吗?从此之后,她已不再是她,就算站在高高云端,冷漠地俯视众生,又有何意义呢?不,不行!他必须阻止她!
看了一眼半山腰的阁楼,隐没在夜色雾岚中,仿佛一只皎诘的兽,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叶宁的心,让他不敢靠近。满山的寂静,让他产生了犹豫。
一轮弯月悄悄升起,叶宁的怒火渐渐熄灭,他的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忧伤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,仿佛像一个小孩一般,手足无措。感情方面,从来都不是他擅长的,从前的木家姑娘如此,现在的冷沛染亦如此。
他痛苦地蹲了下去,双手抱头,扯着黑发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夜风送来一阵清香,有些恬淡,亦有些熟悉。叶宁心里一安,抬起头来,果然是冷沛染,满脸怜惜地站在他的面前。
“来——跟我走。”
叶宁被她紧握着,在空旷的山街道里向前走去。
周围一个人都没有,夜色很安静。这一刻,仿佛时光忽然倒转,他是那个年少无知的孤单少年,而她则执着地拉住他的手,将他带进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地方。叶宁的内心激动无比,此刻,他不是孤身斩杀七阶毒火蝎王的修士,更不是逆天而行的独行者,他只是她手心里小小的爱人。
不远处,阁楼的灯光隐约可见,叶宁的心跳得特别快,身后,两行青莲迤逦在黑夜里,灼灼如火。他紧紧握住冷沛染的手,害怕她离开,又害怕她不离开。冷沛染回握,给他坚定的笑容。
这是叶宁第一次走进冷沛染的阁楼,只见了一眼,心里却生出欢喜。
阁楼通体木制,楼梯、栅栏、窗棂……不断溢出淡淡的木香。撩起珠帘,是冷沛染的闺房。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繁华似锦,简简单单的装饰,却熨帖人心。窗台上放着一盆“金丝菊”,开得正好,硕大的花朵,好似美人的脸。
“坐吧。”冷沛染温和一笑,给他沏上一杯灵茶。
“小染,你的事,我全部听说了。”喝了半杯茶,叶宁终于开口道:“不管你怎样选择,我都不会怪你。”
冷沛染笑道:“傻瓜,你希望我怎样选择呢?”
“我?我只希望你做你自己,快快乐乐地修炼,幸幸福福地生活。”
“快乐?幸福?”冷沛染重复了两句,道:“看着你为了我与师父争斗,我的心里既是感动,又是心疼。那一刻,我泪眼迷离,心想,这是我的男人,我冷沛染看中的男人!可是,你为什么犹豫了呢?是不相信自己?还是不敢相信我?”
“我……”叶宁语塞,他不知道自己的犹豫是为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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