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宴臣眼角余光间时时关注着薛明若,见她举止优雅,行为得体,哪怕是一颦一笑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她独特的美感与风情。
薛明若并不会频繁地转动转盘,打断其他人夹菜的动作。
她是克制而有礼的。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,偶尔才会在大家没有任何行动意图时停一下转盘,略夹一两筷子菜到碗里——一道菜夹取的次数绝不会超过三回。
她也并不会狼吞虎咽的,而是将背挺得直直的,斯斯文文,细嚼慢咽地吃着每一小口,完美遵循着用餐礼仪。
孟宴臣与她分明挨坐在一起,却感觉他们俩仿佛被一面无形的镜子给隔开了,两人就如同照镜子般,言行举止间全无分别。
薛明若简直就是付女士最欣赏、最喜欢的那种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。
孟宴臣默默心想,这莫非就是严苛的家庭教育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?
所以二人的行为才会那么的相似,那么的如出一辙。
只是……他看薛英嶷那副对妹妹宠爱关怀有加的模样,还以为薛家对待薛明若会比付女士管教他要更为宽和包容。
却没想到都是一样的严格要求,不容许有丝毫的松懈。
——
孟宴臣实在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人,薛明若再次笃定了这一点。
并非只是因为他以温和婉转的方式帮她将红酒替换成了葡萄汁——甚至为了照顾女士的面子,拿他自己充当借口,陪她一块喝着果汁。
更是因为她每每将视线投注在某一道菜上时,几乎是下一瞬的功夫,这道菜就会出现在她眼前。
薛明若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,但一回两回三回,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。
薛明若轻轻扫视了一圈儿,立时便发现了——是孟宴臣在默默照顾着她。
他只是一边和下属们说着话,一边又好似漫不经心地按住转盘,把薛明若喜欢的菜转到她面前。
这份照顾并不明显,他看上去也从未想过要如何大张旗鼓地表现,他并不是要做给别人看的。
这是悄然无声的体贴。
这无关风月,也全不含什么暧昧的情愫,他只是出于绅士风度下意识地周全着薛明若的喜好与脸面。
可正是这份“下意识”才最为难得。
就像人们说的那样,“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,而非是只对你好的人。”
人品贵重,出于本心的体贴远比随情爱附带而来的照顾更为珍贵。
薛明若笑纳了孟宴臣的好意,继而开始投桃报李。
孟宴臣同样不是什么迟钝的人,但他和薛明若一样并没有出声说破,只是抬手将薛明若喝空了的饮料杯子再度斟满,无声地道明了自己的谢意。
只是,孟宴臣有些纳罕,他瞧着可比薛明若不挑食多了,薛明若是怎么成功看出他更偏爱哪道菜的?
他一定不知道,薛明若饶有兴致地想。孟宴臣看上去的确不太挑食,雨露均沾得很。
但每当吃到了喜欢的菜时,压抑久了的孩子眼底的光芒总是会更盛一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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