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枫曾经以为自己是不会动情的。
他以为自己除了报仇不会再去想别的事情。
以为即便动情对方也不会是自己的小师妹。
一切只是他的以为。
落叶纷飞下的展颜微笑。
灯火满天时的若辰星眸。
恍然未觉这么多年,动心却只在一瞬间。
他有些无措。
大仇未报,他不应被其他因素所干扰。
可是感情这种东西,一旦萌生便无法泯灭,他挡不了,便只有躲。
她似是有所察觉,却仿佛有意的在给他时间,就如同她所说的,等。
上元节那日遭到仇人追杀,她分明已然发现了危险,却仍坚决地要留下来。
她说,我不走。
语气那样轻柔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一下,于是他沉默片刻,对她说:“保护好自己。”所有的攻击与伤害,由我来挡。
她是个聪颖的女子,跳崖前问她是否相信他时,看得出来她已猜到他这样问的缘由,但她仍说,我信。
——我信你,信到连生命都可以交付与你。
她回答得干脆,甚至没有带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那么,他便是拼着性命,也会护她周全。
她自小便是顽皮的,古灵精怪的性子,事实上,现在也是如此,例如她取笑他脸红时的语气,满满的调笑意味。
她并非是个沉默寡言之人,却在他父母忌辰那日,什么也没有问,只在他身旁,安静地陪着他坐了整整一夜。
她有时会露出俏皮的笑容,有时又会笑得很温暖;有时会很倔强,有时却又温柔至极;有时显得对他格外信任与依赖,有时却也会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依靠;有时抱着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,但却用最好的年华耐心地等了他五年之久。
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,无论是上元节的灯火,还是火焰散发的暖光,映入她的眸中时,总会变得璀璨而美丽。温暖的,明亮的,令人不自觉地便想要靠近。
在山底时,她映着火光,弯眸对他微笑,说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,往后的日子里,她都会陪着自己。
她说她愿意等,等他哪天可以回头,可以看看她。
她说她还在。
终于报仇雪恨,回到凌云峰,看到了她,身影映在漫天的嫣红晚霞中,显得单薄纤弱。
他在她身后注视了许久后,才缓步上前。
她仍背对着自己,提起了她十三岁时他替她受罚的事,他自己都早已记不清晰,她却一直没忘。
她说她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尚未了结,于是等了五年。
然后她转过身,分明看到了他衣衫上溅上的鲜血,却恍若未见,认真地问他,那么如今,你愿意回头看看我了吗?
凌枫想起她在一眼便让人感觉她什么都已知晓时说的“早点回来”,以及他承诺过的“我会回来”。
感谢你在我回头的时候,真的还在。
他的心不禁柔软下来,眸光也随之变得柔和,他对她笑,说,我回来了。
这一次,不会再让你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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